《我們》的預告片駭人地放送著「我與另一個我」,我一度以為片名的「我們」指的是「一群我」。
但畢竟是喬登皮爾啊,社會性諷刺才是他關心的,片名的「US」之於「U.S.」,以及那個標準中產階級家庭的設定,說得很白了:電影非關「我」的存在焦慮,而是關於,毫無警覺又自我感覺良好的我們,將被另一組「我們」吞噬。
以為地球繞著自己轉,以為所向無敵的價值觀,沾沾自喜著舒服的當代閒逸,可真相是,有個對反世界,我們從那裡掠奪,卻對它無知又漠視,我們毫無警覺只要一點點差錯,我們就在那邊,而不是這邊。終於,那個地下世界再無法忍受,就在今夜,他們會取代地變成「我們」。
......但比起這個主題,我其實更喜歡「看到另一個自己的恐慌」所提示的存在焦慮。文章由此借題發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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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......當文明走到這一步,無論時間和空間都已變得散落而不連續:歷史與記憶的分歧和不可解,互無相容的段落取代了單線敘事,而為了滿足各種面向與意欲,非地方(non-place)的場所取代了任歲月史詩攀爬的單一土壤,每個時刻、每個地點的「我」似乎都是個獨立的存在——那麼,當「我」離開此一時空,整個「我」也隨著切換進新一時空了嗎,還是那個影子被留了下來,長成獨立的存在?然後它將潛入「我」所在的時空,瞄準地取代這個真正的我?
隨科技進展,綿密、流動、籠罩性的攝錄鏡頭和網路,進一步以圖像和「帳號」將某個唯一的我,稀釋、複製、傳播,一個又一個 Doppelgänger在世界上到處流竄,起初我們擔心別人將之與真實的自己混淆,到後來連我們自己都無法分辨哪一個才比另一個更真實。......」
https://thepolysh.com/blog/2019/03/27/us/